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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大姑半生所经历过的悲苦,令人唏嘘。原本大家小姐,因命运的捉弄,竟流落异乡,晚年孤独。也是悲伤。

    要怎么做才能让大姑感到温暖?

    小伊:眼下你还不了解大姑,先学会察言观色,她不喜欢听的话别说。

    她不敢和小伊说话,连忙松开护身符。

    大姑见她突然不说话,看了看她,犹豫道:“你爹这么着急回家,外面是不是有女人?”

    她愣怔一下,见大姑问得小心,神情呈现出后妈寻问那种敏感问题时所特有的谨慎,干脆说:“有!同村的林寡妇——不是,林五娘。”

    大姑没想到她回的这么利落,心不在焉地“嗯”,又问:"你们喜欢她吗?"

    这个简单而复杂的问题让她挠头,说真话还是说假话呢?还是照实说好了:“只有我喜欢五娘,大哥和大姐不喜欢;五娘的儿子也不喜欢我爹。”

    大姑假装无意地问:“那,五娘,比你娘年轻漂亮?”

    “五娘比爹大两岁,没有娘好看。可她性格好,会哄爹开心,爹很喜欢她。因为要带她去江南,才把我们兄妹三个打发了。”

    大姑微微皱眉:“五娘,喜欢你们吗?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喜不喜欢,反正她每年都给我们做新鞋子,手可巧了。可是,大哥和大姐不穿,也不让我穿……”

    大姑想:如果后妈都不是好人,那么,继子女也绝不都是善茬!

    见大姑陷入沉思,希檬故意试探着引诱她讲当后妈时候的事,大姑却避开,并一下子跳转到她父母的那个遥远的年代里去。

    听村里的老人说,自家祖上曾经大富大贵,后因土匪抢夺了财产,又打伤人,才导致家道败落。不过,自己还没出生,爷爷奶奶就离世了;祖先所经历的人生悲喜,虽江湖上还有一些传说,但是真是假,后辈无从知晓。

    大姑却像是打开了悲剧故事的缺口,纵身跳进去,在昏暗的记忆长廊里东奔西撞,挥泪控诉。

    希檬几次营救,她都不愿意出来,直到自己累得精疲力竭才作罢。

    递给她毛巾擦眼泪,好一会,大姑才平静下来,歉意道:哎呀这些事情过去几十年了,都是老古董了,你们小孩子怎知过去的人所受的苦。

    她小声说:“我知道,谁的日子都不好过……”

    大姑站起来,看着窗外,感慨道:“此时,我竟然在这里,真是人生如梦!有时候心里不甘、不服,但是看着你姐能拥有富足如意的生活,我所受的苦,也值了。——只是,她的哥哥如果还活着,如今我早就当奶奶了!”

    希檬不解:“哥哥?”

    大姑叹道:“我应该有两个儿子,一个是我跟山东男人生的,饿死了;一个是和现在的男人生的,病死了。”说完,又长叹一声“命中无子啊!”泪就流下来。

    原来如此!大姑曾经有两个儿子,却都不幸夭折了。这确实是人生一大悲哀!年节恰是怀念的日子,怪不得她那么伤心。不过,她刚才说‘人老了,记忆散了’不全对,她的记忆是选择性丢失。大姑和爹都不属于这个时代,总是忘不掉过去当公子、当小姐的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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