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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幺妹艳梅

    一九六七年二月八日,历农十二月二十九日,已是知命之年的爸爸,再次喜得贵女。

    这一天,农历十二月二十八(这年十二月月小,二十九日即除夕)作为大队文艺宣传队主力的我,已和其他队员集训、彩排近两星期。排练节目是当时红火的、已被移植为丰城采茶剧的红灯记。我在该剧中的角色是李玉和。考虑到春节后要到公社进行汇报演出和到兄弟公社去巡回演出,必须全力以赴,聚精会神。大家都集中住在大队部的楼上,即使是新婚燕尔的队员也不能回家,否则罚款(我和另一队员都结婚不久)。明天除夕,今晚加餐。队员们疯了一样嘻哈着闹到深夜两点。正待宽衣睡觉的时候,突听楼下一阵急促的呼叫:哥哥,哥哥快开门,声音告诉我,呼喊的是我大妹妹艳秋。只听她说:哥哥,快去请接生婆,妈妈发作要生了。待我带着接生员来到家里的时候,一个满脸殷虹的毛毛头,已经躺在妈妈的怀里了。此刻,天已蒙蒙亮了。次日,因为当晚我回家了,被兄弟姐妹们罚了五元钱。

    次日上午约九点,我铺好纸张,摆好砚台,准备写春联。多年来,村盘上的大多春联是我书写的。倒不是我的字写得有多好,而是其他人家没有方便的笔和墨。所以,每年的这一天,我几乎要站在桌子旁边写一整天的春联。

    我问爸爸,刚出生的妹妹您老准备起个什么名字呢?爸爸胸有成竹:就叫艳梅吧!我寻思着,在稿纸上书就一联:艳阳迎新年春天来了;梅花辞旧岁冬天去了。爸爸一看,改了几字:艳阳迎新年春来也;梅花辞旧岁冬去矣!

    艳阳和梅花,都是我特喜欢的。这名字可真好,我为妹妹有这么个名字而高兴。艳阳照耀下的梅花,是多么地楚楚动人哦。然而,事物还真的是对立统一的。岂知高兴之余,接下来的是集聚的忧郁。妈妈生下艳梅后,月子里,眼睛一天比一天差。差到连大的物体都看不清。为此,阖家人等,脸上全都蒙上了一层阴影。爸爸请来老中医,一贴药一贴药地熬。听说如能有鱼肝油辅助着治疗,有望复明。因而,我不断地托人到丰城买鱼肝油。真是苍天有眼,在医师和药物的作用以及家人的精心护理下,妈妈的眼睛彻底地好了。后来,我跟其他几个妹妹玩笑说,你们的艳呀,都没有艳梅的艳,艳梅的艳差点把妈妈的眼睛给艳瞎了。说得他们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艳梅跟艳珍差不多。都是娇小白皙。一双杏眼,活脱脱是妈妈的克隆体。用秀外慧中来形容她绝不过份。脑子机敏反映快,遇事点头知尾。尤其是她颇具经济头脑。这也许是少年时受父亲做小生意的影响,也许是改革开放的世势所造就。近年来,在她的直接参与和辅佐下,在事业和家庭方面,都颇有建树。长女南大毕业,现在搞旅游,已成家并得一子。儿子北京地质学院,国防生,保送在职研究生。整个家庭属于有车有房有店面的小康一族。

    关于她的婚姻,说来也有点意思。一九八一年,父亲与世长辞。当时有一小伙,名叫聂华荣。正在我的三妹夫父亲名下学徒。他与我三妹夫,既可说是师徒,也可说以师兄弟。也是一九六七年生人。一天,还是我那个姨妈,出面跟我妈说,这个小伙不错,听话又勤快,虽然没读几年书,但从他学木工这事看,小伙很聪明。妈妈知道后,开始了她对儿女负责的私访。得知,他的父亲在拖船搬运公司工作,家里有爷爷奶奶,兄弟姊妹六七个。家境一般。妈妈知道这些情况后,下不了决心,认为他家人口多,担子重。

    话说有一天,我在家休假。快到中午时分,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来到我家。几声寒喧过后,他自报家门,说明来意。我用心观察他的言谈举止,凭我的直觉和判断,这是一个心直口快的血性汉子,跟我的性格有很多相似之处。在一番交流之后,我跟妈妈说,不要犹豫了,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了。妈妈看到我斩钉切铁的样子,也就明确表态了。

    对了,还有一事说来也颇具戏剧。不妨说来与君共享。

    艳梅一九八八年年底,第一胎生的也是女儿。小孩出生后,艳梅感觉到,婆家的奶奶似有不快之感。艳梅也不予理会。一切照常。两年多后,又怀孕了。这时,艳梅夫妇可能都有些着急。一九九0年的金秋季节某个星期日,他们来到南昌,拟做b超检查所怀的是男是女。周一我去铁路医院找到当时还是内科主治医师的老乡罗某,说明情况。深谙乡俗的罗医生,私下答应了我的请求。讲好周二查验(当时,这方面抓得不是很紧很严)。

    周二,我们三人去医院,事前还如此这般地做了一些策划。岂知行至半途,妹妹艳梅,一声疾呼:哥哥,我不去做什么b超哦,管他是男是女,我都要把他生下来。奶奶不高兴是她的事!说完扭头就走。我和妹夫都傲她不过。只好作罢。次年,哈哈,生下来竟是个胖乎乎的臭小子。阖家人的那个高兴劲呀,无需多说即可想象。

    现在我想,人啦,没有必要怀着某些觊觎,做无谓的、不合时宜、不合法度、不合情理的事情。所谓命中有时终须有,命中无时别强求,所谓顺其自然,都有它一定的道理。所谓道中道,无常道。当然,人啦,也不能忽视主观能动性的作用。如果没有主观能动,躺在安乐窝里,等待天上掉馅饼,那也将坠入一事无成、碌碌无为的深渊。总之,如果我们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,在合理、合法、合情的前提下,做到具体情况具体分析,脚踏实地地真抓实干,那么,一切就能顺理成章,按照自己既定的目标,稳定健康地向前迈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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