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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; 这句话戳到冀家家主的痛点了,修真界很多仙家已经开始称娄朗为披香使,唯有冀家,始终不肯松口。

    “你——”金钟尊面色涨得紫红,十分难看,他想骂又忍住了,话卡在喉咙,难受至极的样子,面色涨得犹如猪肝,实在难看。

    其他各家面面相觑,几位家主明哲保身地纷纷低下头。

    坐壁旁观。

    “最让你们冀家难堪的事,大概就是披香令另传他家了是吧?”娄朗放声大笑,“多风光的披香使世家啊,一千多年呼风唤雨唯你家是尊,披香使只能你家有,别人谁也不能称。一朝被人拉下神坛,成明日黄花,十分难堪是么?”

    娄朗目光掠过众人,落在遥远在天际,轻描淡写的语气里有显而易见的嘲笑意味:“难堪就对了,本座就是要你冀家难堪。想让本座开门,就得先叫本座一声披香使。”

    “娄朗,你不要得寸进尺!”

    “错,这是本座应享的尊称,并不过分。你若不叫,便自己打开这座城吧。”

    娄朗一扬手,已换到更高的位置。

    何无晴寸步不离地跟在师兄旁边,抱着剑,无声地冷视着众人。

    娄朗让开了,却没有人敢去开那座城门。

    里面,妖气滔天升腾,嘶叫震耳欲聋,妖兽怨魂的贪婪愤怒几乎要破门而出。

    那里面是一城的妖邪,那一扇城门像一张一捅就破的血盆大口,城门狭窄,外面的人进去摆不开阵型,最快只能鱼贯而入,这种进法,就跟送菜一样。然而,只此一法,别无他法。

    各仙家虽然摸爬滚打出了一套制服噬魂妖的方法,但方法还没厉害到可以几个人冲进门里挑一群妖的境界,里面数不清的饥饿的兽口已经张开,露出獠牙与毒刺,只等送死的人排着队进去。

    羊入虎口,必定有去无回。

    城外一时鸦雀无声,更衬得城里此起彼伏的嚎叫震天响。

    各家潜入其中的子弟还能活命吗?

    那些仙家子弟心中肯定想,说不定呢,毕竟进去的子弟有一层伪装,那些噬魂妖的粉他们当中很多人都试过,屡试不爽,只要藏得好,一定可以逃出生天的。

    而那些家主们心中也在计较,进去的都是精锐的子弟,不能折在里面,对一个仙家,尤其是小仙家而言,少一个金丹前期的子弟都是重大损失。

    于是有家主低了头,颤抖地躬了身子,对娄朗拜道:“恳请披香使高风亮节,救我门人。”

    有一个就有两个,那些家主审时度势,不约而同地都向娄朗行拜礼呼尊称,只剩下冀家金钟尊和铜雀尊尴尬地站在最前面。

    娄朗冷漠地望着众人,不发一言。

    局势至此,不必他说话了,有很多人会替他说话。

    那些家主见娄朗不肯松口,纷纷转向冀家一尊一君,一开始低声地叫他们尊号希望他们能明白,见他们无动于衷,便有人开始劝说,什么“识时务者为俊杰”“时间不等人”“人命关天”七嘴八舌地一通说,阶梯递够了,而那冀家一尊一君始终不肯走下梯子,他们冀家对新的披香使,拜不下去。

    有些家主越说越急,声音都大了,言之切切,百般劝说;另外一些家主见劝不动冀家,转而又求娄朗先救他们家的子弟。

    娄朗面无表情。

    大家心知肚明了,在场所有仙家,必须一个不落地都拜下。

    连座。

    曾经看似坚不可摧的同盟,在现实的利益面前可以瞬间分崩离析。

    真是一场好戏。

    各色角色都审时度势自动到位,只等那曾经的披香使世家拉自己下神坛。

    上千年根深蒂固的倨傲不是只言片语一朝一夕可以瓦解的,冀家一尊一君拜不下去,他们不能拜也不肯拜,他们这一代不想成为终结者。

    僵局。

    所谓的尊荣比子弟的性命值钱,呵——娄朗再没耐心看下去,他的灵力正在支持魂刃,他挥手指尖凝血送入魂刃,冷淡地道:“你们的人,你们自己救,本座的魂刃只能管一个时辰。”

    何无晴一剑劈开城门,载着娄朗转身便走。

    仙史有专章记载杀降城大战,那战里各仙家都折了不少弟子,有的小仙家甚至元气大伤。披香使娄朗留一把魂刃,扬长而去。

    那一次娄朗内府的戾气盘旋了许久,娄朗连着很长一段时间远走边关,修真界传闻娄朗欲弃披香令,暗地里有些能耐之人皆有些蠢蠢欲动。披香令上千年不知所踪一朝出世,若娄朗不想要,大把人愿意接。

    连墓岛一时炙手可热,其实早在方清臣登岛后,众人看方清臣进境飞速,便有不少修士争先恐后上连墓岛听一年一次的讲道,原先都是些散修去,后来连已有仙门的子弟都跃跃欲试。娄朗没有门户之见又不建师徒契约,他讲道后甩手离去,闻道者来去自由,倒是方便那些已有仙门的子弟浑水摸鱼。

    而娄朗却不再开坛讲道了,还封了连墓岛。

    贺嫣心中叹息:“娄朗若像曾经的冀铖那样趁热立起门户,连墓岛大有可能成为冀家那样可以余泽千年的门派;或者至少对那些闻道者稍加拉拢,也绝不至于最后娄朗孑然一身独对天下。”转念又长长喟叹,“所以这才是娄朗啊,娄朗就是要打破门户才开坛讲道,这种离经叛道的做法动摇了别的仙家的治家基础……”

    在关外的那段日子,娄朗的戾气发作的渐渐少了。

    他们师兄弟在雪山雾林中潇洒行走,何无晴脸上的笑容渐渐也多了。有好几次何无晴欲言又止,都被娄朗打断:“我不会回山的。”

    何无晴笑着望着师兄递:“我也不想回。”

    贺嫣总觉得师父说这话不止字面上的意思。

    是什么意思?贺嫣叹息,这么多年,无良谷没有一个弟子知道师父在想什么。

    娄朗见到空山君的那天没有任何预兆。

    在关外的记忆,娄朗一直走的很慢,懒洋洋悠悠闲闲的,贺嫣跟着也很放松,甚至有时都忘记自己正在娄朗的记忆里,睁眼天亮闭眼天黑,除了思念杭澈,其他的都很舒适。

    那是一个雪天的黄昏。

    娄朗兴起去看长白山天池。

    飞雪飘渺,徘徊绕空,娄朗就是在雪舞似乱花中,看到那抹青白的身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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