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讨要说法,还有人自费去了货源地唐山调查,结果就查出了猫腻,李凌进货时以次充好,差不多在磁砖上,赚走了一半的黑心钱。

    受此事影响,李汉一在能源局的形象有些摇晃,人气指数曾一路下跌。直到这会儿,第七生活小区的居民还在不停地四处里告状,要求索赔,折腾的动静时而大,时而小,像这次上百人联名申诉,还是头一次。

    而那几封匿名信,则是举报东能油品销售股份有限公司主要领导,有行贿受贿,贪污*等问题。邹云仔细研究过那几封匿名信,凭着直觉他认为,东能那里的问题少不了。

    其实早在他来到上江前,就在部里听到了一些有关东能的传闻,说那里复杂就复杂在,是市局两家的营生,市里范书记直接管,李市长的身影贴不到边;而能源局这头是冯仲主抓,因为当初是一局的事,所以现在李汉一也没法插手。

    邹云曾以检查工作和开座谈的名义,先后去过两次东能,惦着从大面上找点感觉,渴望从一部分边缘人嘴里,得到一点有用的线索,或是从心里有情绪职工的脸上看出点问题,因为他觉得写那些匿名信的人,很像是东能内部的人。

    然而那两次撒下的网,邹云什么收获也没有,事后倒是听到了传说,讲他准备拿东能开刀,能源局里要出大新闻了,这种很容易引起人们兴奋的传说,或多或少给他的工作,还有日后跟冯仲怎么相处这个问题上,带来了一定的负作用,就像是看了贼一眼,到头来却被某些人说成是你对贼别有用心,内容与形式不符。

    一再受挫的邹云,从沮丧中渐渐悟出,人在官场,权利赐给你荣誉时,往往也把某种与这荣誉相关的灾难种子,悄悄种在了你的命运里,让你连点回避的感觉都没有。

    无风不起浪,浪大船自翻!吃过苦头的邹云,开始懂得回避的重要性了。

    一旦懂得了回避是官场上的一门艺术,邹云就开始用心琢磨这门艺术了,但凡能从杂事里腾出身来,他都要往总工程师、总经济师、总会计师,人称能源局看家护院的三总师办公室里跑,至于说关起门来,他都跟三总师聊了些什么,人们也只能是七长八短地猜测了。而不在机关大楼里呆着的时候,邹云就去基层走走,或是离开上江,到外地转转。然而邹云毕竟不是搞保密工作的,再躲闪,再有记性,再明白疼痛就是精神上的伤疤,也不可能把所有人的眼睛都避开,有些好揣摩事的人,有些好见风使舵的人,有些靠圆滑老道处事的人,有些身上的冷暖直接受小气候影响的人,还是从他的身影上,看出了他心理上的转变,邹云这是在施碍眼法,是在跟能源局里一批实战经验丰富的同路人,谨慎地玩着轻功

    磕磕绊绊的回忆,使得邹云的心情,真的是雪上加霜了,也让他忘记了此时的自己是置身在去北京的高速公路上,以致于交通事故排除后,他还在一件又一件令人沮丧的往事里,毫无意义地左顾右盼,惹得他车后面的车,呜呜嗷嗷拚命地打喇叭,直到一辆警车开了过来,邹云才一激灵,炸开的目光,刹时就给眼前光溜溜的路面吞噬了。邹云手忙脚乱地把车发动起来,冲着北京就把油门踩下去了。

    最能捉弄人命运的东西,就是日常生活中的变数!

    宁妮以邹云侵犯隐私权和名誉权两项指控,将他告上了上江市人民法院。她在诉讼中严厉指出,她腹中的胎儿是她与佳德集团美籍雇员鲍克勤的亲密结晶,与邹云没有半点瓜葛,邹云四处散布他们之间有亲密关系,严重侵犯了她的名誉权和隐私权,她要求法院支持她的诉讼,以法律和道德的名义,裁定邹云在国家级新闻媒体上公开道歉,并要求赔偿精神损失费十万美元。

    虚惊一场!恐怕上江市人民法院,有史以来还从没受理过这样蹊跷的案件。

    尽管是这一场因为民族文化背景不同,以及思绪方式不兼容造成的国际笑话,可上江市人民法院,还是把这件事认真对待了,提交到了有关市领导那里。

    虽说宁妮已经加入了中国籍,可她毕竟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——白求恩大夫的同乡,再是个玩笑事,也得考虑国际影响。

    邹云事后听说,最终说服宁妮撤回上诉的人是市政府办公室一个姓杨的公务员,杨公务员的女儿,正在加拿大留学,杨公务员可能是站在这座友谊的桥梁上,够到了宁妮女士的手,把她心中的怨恨——国人的笑料给化解了。为了表达对杨公务员的谢意,邹云搬出了市里的几个领导作陪,请了杨公务员一顿。

    恩怨刚了结,宁妮女士就炒了能源局,去了佳德集团。

    邹云作为一个男人,还是有度量的,再说这个事如此一亮谜底,他也没什么可怪罪宁妮的,要是细说的话,她宁妮也是这场泡沫桃色事件中的受害者,显然是有人借她怀孕的肚子,制造花事娲害自己。就这么着,在宁妮执意要走之前,邹云主动找宁妮沟通了一次,希望她能留下来。

    疙瘩解开了,宁妮女士对邹云,也就没有过不去的地方了,那天宁妮说,大水冲了龙王庙,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。邹先生,对不起,开始我还真以为,你要沾我便宜,吃我热豆腐呢。

    邹云瞥了一眼她的肚子,感觉不出这是一个正在孕育胎儿的肚子,半圆的弧线还没有隆出来。

    宁妮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,让邹云不自觉的,就重温到了与这个异国女人有关的许多往事,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。

    你们中国,一部分人的弯弯绕,把我,一个热爱长城,热爱北京烤鸭,热爱失学儿童,有中国户口本的外国佬,妈妈的搞糊涂了,我中了调虎离山计。可是我,不知道是什么鸟人,把我的虎,调到了什么地方,我讨厌搞我小动作的王八蛋!你呢,邹书记?算啦,我走了好,省得再有人,调我的虎,我受够了,鲍克勤先生,也让狗东西整得五迷三道了

    邹云哭笑不得,摊开双手说,你入了中国籍,就该懂得,想要孩子,得走法律程序,不是你想生,就可以随便生。就算是在加拿大,你也不能抱着婴儿谈情说爱吧?这次法院没找你未婚先孕的麻烦,就算顾及中加友好了,我说宁妮女士。

    宁妮愣怔,盯着邹云的嘴,半天才说,喔——

    邹云继续说,有空翻翻中国的婚姻法,把业务搞得熟练些,省得老是

    宁妮的鼻翼扇了一下,猛地冲过来,抱住邹云,在他脸上一通狂吻。

    邹云使劲从一团热烘烘的香气里挣脱出来,红着脸,喘着粗气,指着她的肚子说,你再折腾,可真要出事了,你身上的美加果实,可是来之不易!

    宁妮站稳,胸前一对硬挺得颇具雕塑质感的rx房,因呼吸急促,晃得叽哩骨碌,让邹云的目光都没法儿在那儿停留半秒钟。

    她噘着嘴,眯缝着眼,耸着双肩,开心地说,你行,邹,够意思!

    邹云整理好头发,抻几下衣襟说,那就别走了,啊?

    宁妮摇着头说,不,感情不能代替工作。那样,鲍克勤先生,也会伤心的。

    邹云只好伸出告别的手,笑道,可是你这样,我们能源人,也会难受的。

    被桃色新闻搞得灰不溜秋的邹云,这时脸上犹如揭去了一层冻伤的皮,豁然亮堂起来。福星高照啊,多日来六神无主的邹云,就这样脱身了。

    而那些如花一般,开在人们嘴巴上的种种谣传,转眼之间就凋谢了,芳香沉落。当有些人再提及此事,就有点玩味名人轶事的意思了。

    由于邹云在这场无根的桃色事件中,始终保持情绪稳定,没有因为个人名声受损,就到处呻吟诉苦,脱离工作岗位,顾全了大局,因而使能源局正在进行中的工龄买断工作,没有受到不必要的干扰,部里几位主要领导,前阵子针对他与宁妮这件事产生的种种看法,这时就没再继续发芽,先后以个人名义,打来电话安抚他,而常务副部长,则把他传到部里,代表部党组跟他谈话,谈得邹云心里很感动,就像是这次谈话后,他能连升三级一样。

    邹云就是后脑勺长眼,也无法在昨天看到今天这个结局,这件本该让他倒霉的事,竟然把他炒得热热乎乎。

    在上江市那边,最先对邹云有反应的人是李越季,她在电话里跟邹云调侃道,上帝保佑,听说邹书记解套了?我就说嘛,穷扯淡,本来就是拴在屁上的事——没影!想不到你们中直单位,也好搞小市民窝里斗的游戏,看来这天下的乌鸦是一般黑呀!

    邹云乐起来,把话筒倒到另一只耳朵上。

    李越季又说,这样吧邹书记,你看看这两天,哪天有空,我请你,给你压惊安魂,造势安民!

    邹云笑道,大难不倒,做个好领导。李市长,有你这番体贴话,不用上宴席桌,我就已经微醉了。

    感觉让我跟你走,双赢路上手拉手,改变命运靠朋友,皆大欢喜全都有。邹书记,你说是这话吧?李越季嗓音脆亮。

    你李市长,简直就是个诗人,复合型女强人啊!邹云咧了一下嘴。

    李越季说,邹书记,听你声音还行,没伤着筋骨就好,不然我在上江市可就孤独了,因为你邹书记是我在工作中,取得更大成绩的合作伙伴。虽是一通挠痒的话,可说得很热乎。

    邹云叉开腿,思忖道,李市长,我这盘狗肉,您就甭往桌上端了。常言道,强龙压不过地头蛇,小媳妇难当婆婆家,我邹云能在你上江城里走几步,还不得靠你李市长手里的军事地图指明方向。

    李市长笑道,还强龙呢,连只脱毛凤,都算不上,充其量是个大宅院里的领班丫环。不过你邹书记,要是打我宅院前路过,我倒也能张罗点事,喊出一些利利索索的家人,净水泼街,夹道欢迎邹书记。

    邹云担心李越季把玩笑话,说到正路上来,那样就不大好应酬了,于是抓住一个空当说,不好意思李市长,稍后有个会,我得去一下,等忙过这几天,我请李市长。

    李越季说,等会儿,我也有个会,都忙,那就下来再说吧,邹书记。

    刚放下李市长的电话,邹云又接到了部里一个哥们的电话,哥们一开口,就冲得不行,我操,你这是让人拿嘴活活干了一把啊,哥们!我刚从海口回来。

    邹云打哈哈说,没那么严重,属于形象*未遂。

    哥们放声大笑,我操,听你口气,还蛮舒服,因祸得福了吧你小子!

    调侃中邹云的神经一放松,大脑就走神了,眼前忽闪了几下,就把多日来无法顾及的龚琨,从头到脚牵出来,在他鼻子前晃动。他的小腹一带刹时掠过一阵酥麻的痉挛,像是龚琨的手正在那儿耕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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